打工供未婚妻上大学，毕业后他却身患绝症……

楚刘飨

从四年前开始，男人每个月的某一天都在取款机前取出一叠单薄却整齐的钞票递给跟着旁边黑黑瘦瘦的女孩，那就是女孩一个月的生活费，她要拿着这几张薄薄的纸吃饭、买书，除了必要的开支外，从来不乱花一分，能省的都省下来存着，她希望有一天她有能力的时候能把欠下的钱如数地还给男人。

男人总是咧着嘴憨厚地笑，露出两颗兔牙，嘱咐女孩要吃好点穿好点，不要亏了自己，还拍着胸脯自豪地告诉女孩自己有钱，能供得起她。每每这时，女孩只笑不语，事实上，她很怀疑每个月放进取款机的那张卡里到底还有几个0？

女孩和男人是同村的乡亲，因为很老土的换亲，刚刚考上大学的的女孩成了那个大他五岁的男人的未婚妻。原本家里替哥哥娶了妻已经供不起她上学，爸妈想叫她就这么嫁了算了。但是男人抢过了差点粉身碎骨的入学通知书，顶着所有人的反对坚持要她去学校报到，那个时候他就拍着胸脯说：“俺有钱，你尽管去好好学习吧！”

所有人都说男人傻，女孩到了外头的花花世界，学了本事一定会嫌弃他。但是男人只是憨厚地笑，什么都不解释。

从未离开过那个小山村的男人随着女孩一起来到这个她读书的这个城市，女孩进入美丽的校园开始了刻苦求知的旅程。男人在建筑工地上找了份工作起早摊黑地干着，四年间从来未曾迈入过未婚妻吃住学的那个美丽花园，却总在每个月初穿得干净笔挺的来到学校附近的取款机前等女孩，习惯性地插进卡，取出薄薄的一刀钞票递给女孩，动作娴熟而快速。只是他身上的衣服永远只是那一套，从新到旧，从亮丽到暗淡，唯一不变的是它的干净笔挺。

四年时光匆匆而过，女孩揣着学位证书和新的梦想离开菁菁校园，希望能在这个中等城市里大展拳脚，赚够了钱去还给男人，换回她的自由。只是男人等不及了，长期的积劳成疾加上为省钱导致的营养不良，初离开山村时的健壮小伙哄然倒下。医生的诊断书，大字不识一箩筐的男人看不懂，女孩的眼泪却悄然间浸湿了那张白纸。“胃癌中期”的诊断让女孩所有的梦想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她从不曾知道这四年时间男人是在怎样的困苦中度过，每个月取款机中提出的那一刀红纸竟是他的全部，在女孩到之前从那一台取款机存入的血汗钱，几分钟后再度离开那台机器来到女孩的手中。

男人的身体一天天地虚弱，医生说不是没得救，只是男人是农村户口，医药费高得惊人。但是女孩下定了决心，要求医生要尽全力治好男人的病。女孩每隔四五天才到医院探视一次男人，男人问她为什么，她说自己找到了工作，刚开始会比较忙，男人相信了，他心里的天使从来都不会说谎。女孩来的时间越来越少，衣着打扮也越来越光鲜亮丽，还每回都带着高档水果和补品。医生说男人的医药费从来不曾拖欠。

虽然女孩来医院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但是憨厚老实的男人在微薄的幸福中慢慢康复。这天男人突然想去女孩曾经学习的学校看看那个自己四年都未曾进去过的地方。他换下病服，换上仅有的那套干净衣服偷偷溜出了医院。

男人走到用了四年的那个取款机前，伸出粗糙的手指抚摸着那已显破旧的机器，回忆起每次取钱时短暂的相聚，男人嘴角又开始上扬。一辆宝马在身后停下，应着驾驶人的一声唤，男人回过头去，看见白裙飘飘的女孩从学校旁边的高档小区走出来，小鸟依人地靠进一个中年男人的怀里，一通露骨的亲吻后双双坐进宝马，轿车一骑绝尘，扬长而去……

男人突然间感觉到四下一片茫然，像失了魂一样痴痴傻傻地站着，良久像猛然回了神似的抬脚向下走，一个踏空摔倒在地，后脑磕在台阶上，一脉鲜血喷薄而出，溅上那台老旧的取款机……

男人出殡，女孩没有回去，村子里的人议论纷纷，都说是女孩变心害死了男人。黄土盖棺的那一刻，女孩一个人蜷缩在那台取款机下，神情呆滞地看着地上依稀可见的鲜血，手上还赚着刚从取款机里取出的钞票，那是包养她的中年男人给她的生活费，也是男人这个月的医药费……（作者：浊瞳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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